不誇張地說,我合理的懷疑我是全台灣第三個看這本書的人(第一個是我們研究室第一個去哥斯大黎加的學姊KT,第二個是我們的指導教授,第三個就是我),會這樣認為是因為哥斯大黎加幾乎位於台灣穿越地球中心的另一面(超級遠),也因為地理位置遙遠,我們對於這個國家的認識非常的少,身為一個地理系學生,我自己甚至也在得知即將要去哥斯大黎加做野外調查之際,給我一個空白國家名稱的中南美洲地圖填入國名也不太能辦到,更別說要對中美洲的其中一個國家有深入的認識,再來就是這本書只有原文書,沒有中文翻譯版,講述的是哥斯大黎加西北部Guanacaste省分自然保護區成立的故事,在一般生活當中很難有機會突然發現這麼一本書,並從頭讀到尾?!
很幸運的在今年(2019)我有機會到這個自然保護區內的Santa Rosa National Park進行為期約一個月的野外調查工作,也因為這一個月的經驗改變我,讓我讀起了這本原先一生都不可能拿起來看的書,並且還把他讀完了OMG!很需要掌聲鼓勵鼓勵
===這裡順便小小記錄看原文書新手的想法===
大三大四之後開始大量的閱讀英文文獻(大量是跟大二以前的人生相比起來),閱讀長篇英文真的沒有其他訣竅,就是時間的累績,現在還記得大一看文獻時挫折的感受,腦中同時有好多input需要處理,每每看完一篇文獻,看完是看完了,同時也把該忘了都忘了的感覺,因為好像有讀沒讀一樣的感受,直到開始有了研究題目,需要大量閱讀文獻做相關的文獻回顧時,讀到後來赫然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也許是讀文獻的技巧漸漸熟悉,也有可能是英文的閱讀能力終於進步了,總之就是有個地方進步了一點一點這樣,不過,讀原文書又是不同的一回事了,原文書篇幅更長,需要更多耐心,架構跟文獻完全不一樣,因此我覺得要維持下去需要一些訣竅,需要找到適合自己的閱讀步調,像是對我而言,能看完這本書我用了下面幾個技巧:
1. 不馬上查不會的單字,要忍住!不忍住的話耐心會先被消磨光,雖然現在查單字越來越方便,只需要滑開手機輸入字母即可,但是這個動作很容易打斷我沉浸在書中的心情,只有在單字一直重複出現時才查他,代表他很重要,而不是只是不知道也沒關係只是少了一點浪漫的形容詞角色,但,對於專有名詞,像是出現生物名稱、地名等,我覺得馬上查是沒差的,反而有幫助馬上理解內容。
2. 一天只看固定篇幅,這個很看個人耐心,像這本原文書有約16個章節,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很沒耐心,所以一天最多看一個章節就好,多看只會不斷分心且難以吸收。
3. 看完一個章節就做小筆記,把自己覺得該章的重點記錄下來,不然對於越來越金魚腦的我來說,會在闔上整本書之後,會短暫的覺得自己很充實,但其實記得的內容少之又少。
===以上就是原文書新手的小小看法===
回到正題,本篇主要是總結這本書講述的內容,跟可能我在打字途中突然迸發的心得
在野外調查期間參加了iACG的研討會,赫然發現本書作者也是參與者之一,可以看到投影片中還有這本書的封面,在當天午餐時有跟作者小聊一下,作為一個文字紀錄者,他的個性真的很適合這工作,雖然有了點年紀,不過他手頭上還有超多project在進行著 |
ACG(Área de Conservación Guanacaste)涵蓋範圍 |
上面那張ACG全圖中,藍紫色部分即為這張圖的範圍-Santa Rosa National Park,是一個緊鄰泛美公路的國家公園,並向外延伸到太平洋中,也可以藉這張圖左上角的哥斯大黎加全圖看到保護區的相對位置,距離北邊跟尼加拉瓜的邊界非常接近,僅43KM |
若是講到Área de Conservación Guanacaste,就不能不提Dan Janzen這號人物,就像若是跟外國人提到台灣,就一定少不了珍珠奶茶這個話題,不過事實上,台灣不只有珍珠奶茶值得一提,台灣的芋圓也超級好吃,同樣的在Área de Conservación Guanacaste這個話題中,不僅Dan Janzen作為這個保護區能成立的一個重要的靈魂推手,他的妻子Winnie Hallwachs和所有在過程中有所貢獻的政治人物、牧場地主都是很重要也不可缺少的人,只是Janzen實在是太具有偶像魅力,他講話時傳達出的能量、他說服別人的能力還有他所具有的生態學知識和研究能量,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一樣,讓其他星星的出現變的只是陪襯,所以即使他不是第一個提出要保護這塊土地的人,但是現在大家說到ACG,還是不能不提到他的貢獻。
Janzen的為人以及為何會想要設立保護區
Janzen有次到墨西哥替加州昆蟲調查中心採集昆蟲樣本時,他目睹一隻鞘翅目昆蟲停在Acacia這種植物上面,那隻鞘翅目昆蟲一停下來,馬上遭受螞蟻攻擊然後飛走,當下他只是目睹整個過程,沒有什麼感覺,就像我們每個人在野外都多少會看到一些生命的微小過程,但兩三個小時後他開始好奇為什麼那些螞蟻會在植物上攻擊停在樹上的其他動物,於是開始了這個研究,這一段讓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本書,應該是Lab girl的序裡面說到:當你開始發問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是科學家,在面對到處都是刺激的社會裡,實在是非常容易開始習慣於不問為甚麼了,不過當時Janzen問這個問題時,還是一個很單純的年代。
我在樣區中拍攝的Acacia |
Janzen的研究偉大之處在於,他整合了生態學中互利共生與共同演化(coevolution)的概念(雖然他並非第一個提出這個概念的人,但是在他整合並提出具體例子之後,這個概念開始在生態界當中發酵,並且也啟發了更多科學家發現自然界中相關的例子),在Acacia的例子裡面,這些Acacia上的螞蟻屬於Pseudomyrmex屬,可以保護植株不會遭到昆蟲吃葉子,這些螞蟻同時也會攻擊碰到或長在植株下面的其他植物,幫忙消除競爭者,同時葉柄上會分泌花蜜(nectar)、葉子尖端有富含蛋白質脂肪和維他命提供螞蟻使用(螞蟻會食用Acacia 的Beltian body之前就被 Thomas Belt發現並命名,Janzen並非第一個觀察到此現象的人),但由於他帶起發現共同演化的風潮,並且也首次將生態學的實驗帶到戶外(在此之前生態學多是將戶外收集的資料拿到實驗室中進行,根據書中所說Janzen在他的這項博士研究計畫中總共做了約5000棵Acacia樹的實驗), 也因此Janzen漸漸的在學術圈中建立起名聲。
Janzen本身是個工作狂人,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就是在專注在工作,他的個性外放,很容易影響周遭的人,性格也非常獨特,在看這本書最讓我吃驚的一段就是:
He was known to pop caterpillars into his mouth and swallow to impress students. "It's just a good way of demonstrating that it isn't harmful" He said. " the tissues in the mouth are extremely sensitive to spines."
讀到這段真的是非常的amazing,我好希望我也有一個這樣子的朋友XDD。在1980年代中期Janzen還只是個研究至上的學者,他覺得有關保育的事情保育學者會去做,但是其實在當時候已經有很多當地森林被砍伐轉變成牧場用地了,而轉變Janzen開始投入心力去遊說各方將這個區域設為保護區有幾個事件的力量主導:
其一是在Santa Rosa附近的Corcovado national park當時被很多淘金者跟獵人闖入破壞環境,當時Janzen跟著政府單位去調查森林破壞的情況,淘金會讓河川受汙染且盜獵更不用說會大量減少野外動物的數量,在他看到了這些破壞結果後,他知道如果不採取行動下一個可能就會輪到Santa Rosa 國家公園受害了;
而第二個改變他的力量為:他應政府要求到澳洲看森林大火後的情況使他決定應該立即採取行動來保護這個區域了,哥斯大黎加西北邊的森林有部分屬於熱帶乾燥林(Tropical dry forest),與一般雨林不同的是,熱帶乾燥林有明顯的乾濕季,而且乾季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因此熱帶乾燥林的森林結構不會像熱帶雨林那麼密集多層次,其擁有的野生動物數量也比熱帶雨林還要少,由於熱帶乾燥林有乾季,在乾季時就很容易起火,當地農人會放火整理自己的土地,有時在風力無法控制的情況下就很容易一發不可收拾的燒到保護區裡面,因此火災一直以來都是該區域頭痛的問題,因此看到澳洲森林大火後一片狼藉的景象,Janzen在回來後一個星期,跟他的妻子Hallwachs*就提出了歷史留名的大計畫Guanacaste national park : tropical ecological and cultural restoration. 在書中統一稱為Guanacaste project。自此,開始了將近20年募集資金購買土地成立保護區的辛苦故事,也為人類歷史寫了新頁,到底我們能不能把已經被破壞的森林種回來呢?
*Hallwachs其實也是一位研究生態的博士科學家,她1978年開始在Santa Rosa研究agoutis跟森林的關係,只是後來跟著Janzen一起奔波處理成立國家公園的事情而耽擱了博士論文,直到1994年才完成她的論文,在作者書中的描述提到,很多外人都會覺得Hallwachs只是個幫忙倒茶的賢內助角色,但事實上Hallwachs可厲害了,沒有她,Janzen不可能像今日如此成功,很多重要事情Janzen需要找Hallwachs討論才有結果,不過她樂意於退居第二線在陰影處支持整個Project的運行,畢竟有一個如此外向且會交涉的丈夫,根本不需要Hallwachs親自出場。
正經的說完後這裡再穿插一個我覺得超酷的小故事,英國的飛利浦親王曾經私下造訪當時還在如火如荼收納各土地入保護區的Guanacasta National Park,當時Janzen開著四輪驅動吉普車載著親王到處介紹公園的一切,而親王也是有備而來,對於相關的生態知識都很了解也能馬上吸收新的知識,有一天Janzen載著在吉普車後座的親王停在某個柵欄前面,隔幾秒鐘,親王開口問說:我們現在是在等甚麼?,Janzen直接秒回:for you to get out and open the gate. 哇哈哈哈哈,這真的太猛了!真是嚇得做在一旁的秘書全身汗吧,不過親王也是非常親民,連忙起身下車開門還說:抱歉我忘記我應該這麼做了。
對於Janzen想要進一步了解的讀者,也很推薦Reflections on Papers Past: Revisiting Janzen 1966這個部落格文章,有關Janzen回憶自己的博士論文的點點滴滴,還可以進一步認識他的待人處事之道XD
那些生命中的美妙相遇?!
在保育作為中,不僅需要保育一小片土地,透過科學觀察與研究來證明各處生態系都是相通的之後,大家才比較能明白為甚麼保育會需要留下那麼大片的土地,本章中就提到Janzen的研究發現,數十種sphingid moths(天蛾科)昆蟲每年會大量的在哥斯大黎加東西之間的森林穿越飛行,西邊太平洋一帶是熱帶乾燥林,每年約五到八月是雨季,其餘時刻都是乾季,東邊靠大西洋則是霧林與熱帶雨林為主,每年當西邊熱帶乾燥林進入雨季時,許多蛾類開始出現在此處森林產卵,這些卵孵化後會飛回東邊的霧林或雨林裡面生長,直到隔年又是新的循環,根據Janzen觀察,會有如此奇特的現象可能是因為雨季時熱帶乾燥林裡吃毛毛蟲的動物們數量比較少,所以蛾類們偏好來這裡產卵,但是有關蛾類怎麼知道何時要來,要飛往哪裡在科學界仍是一個沒有定論的問題,但此例子至少讓我們知道了保育不同的森林其實不僅僅是留下了那塊單一的土地,也同時保護了眾多蛾類的每一個家,更精準地說,生態系是緊密連結互相溝通的。
本章也講到了一個我覺得挺有趣的生態觀察,就是Wasp與Caterpillar之間的關係,廢話不多說,先來看影片:
Wasp在森林中的存在非常重要,因為他可以控制毛毛蟲數量不會無止盡的快速生長,過去在環境生態學課程中學到,在生態學當中,生物繁衍的策略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以量取勝型,蛾類產的毛毛蟲就屬於這一型,他們透過大量大量的產卵,過程中許多的卵也會被像是蜂類的肉食動物吃掉,不過因為他的產量真的很龐大,所以還是有足夠的卵能孵化成蟲,而另一種策略是細心耐心呵護下一代型的,因為這樣的養育方式後代的夭折率比較低,因此也就沒有必要一次生很多,人類就屬於這一型。所以若是森林中缺少了像蜂類這般的肉食動物,森林中毛毛蟲數量就會爆多,而毛毛蟲又很會吃,他們認真的話是可以吃光整片森林的葉子的,認真的話啦。
所以說Wasp可以在偌大的森林中遇到燈火闌珊處的毛毛蟲,何嘗不是一個讓整座森林得以延續的美妙相遇呢。
請說出保護森林的3個理由
在第七章中作者向Janzen提出了一個非常基本的問題:保護森林為甚麼這麼重要,以及若人類失去了森林會有甚麼後果?這裡簡單列出三個Janzen所回答的重點:
➤第一:現在保護森林並不是為了經濟因素,而是因為他很珍稀,人們不會想要砍掉最後一棵樹。(因為是直接翻譯所以中文上有點不順),不過我推敲的大致意思為,過去大家砍伐太多了,當原本很豐富的物種被砍到只剩下最後一片之後,大概沒有人會想要再拿走最後一部份了。
➤第二:美學層面的討論,他拿廣告配樂與古典音樂做為比喻,有一說是人類大腦不會無中生有的創造出東西來,因此當我們不曾沉浸在森林中享受自然與人類最初始心靈的連結的感動時,我們會以為這樣的感動不存在,也不會去想像,原文如下:
If you've never been exposed to it, you don't even know it exist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mind and biology is missing.這點我非常同意,現在我還記得一年前我第一次進到真正的熱帶雨林中的感受,那種經驗跟過去爬台灣的高山或是在台灣的森林中做野外調查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而令人驚艷與印象深刻的點大概源自於還沒親眼目睹之前,完全沒有想像過會存在一個生物多樣性如此高,且如此多參天巨木的地方真的存在。
➤第三:這個理由在今日回頭來看會覺得Janzen怎麼如此有遠見,他認為價值是不斷變動的,也許今天種植作物對一片土地是最賺錢的方式,隔年可能變成發展觀光,再隔年可能這片土地被發現有獨特物種,因此他保存的基因庫才是最值錢的,面對這樣的變動,人們該如何適從呢?繼續直接引用他的解答
The only lasting value in this system is something that involves a class of value assessment that doesn't depend on technology.我們看森林的價值不能只看到木材一公斤可以賣多少錢,像電影哪阿哪阿神去村的主角第一次進入山林中的反應一樣,在得知木材的高價碼之後,開始換算整座山可以換成多少錢,Janzen把森林比喻成圖書館,一座圖書館的價值在於他為讀者提供了多少知識量,而不在於他所有的館藏可以賣多少錢。
這第三個理由狠狠的打臉的現在大部分的森林開發,例如:透過衛星影像可以清楚的看到婆羅洲在近幾十年急速的森林開發現象,因為土地氣候適合種油棕所以拿生物多樣性極高的熱帶雨林來換,也許哪一天大家會開始後悔吧,不過這種破壞雨林的作為真的不能只怪罪單一國家的政策,尤其是過去的西方殖民國家需要負起很大的責任。
如何把一座森林種回來?
一本森林故事的起源可能起頭於單一棵樹木,在偌大的土地上,一日,一陣風帶來了上風處遠方森林的種子,種子落地後幸運地發了芽並開始生長,不斷吹拂的風帶來的更多種子,熱帶的樹林便漸漸形成,起初是一小片,姑且稱為forest island,長成的樹木在適合的天氣下開花結果,吸引來各種動物們聚集,經過的動物們在吃完一頓大餐後滿足的放了一聲響屁,嘩啦啦的排遺在途經的周圍,而這些排遺當中少不了萬年演化後足以抵抗腸道的各種化學作用而不變質,跟著一起排出體外,也許他們來自這些動物們上一個飽餐一頓的森林裡面,就這樣動物帶來了新的種子(作者在書中稱這樣的物種為nuclear tree, 像是哥斯大黎加西北邊的Guanacaste tree就是這樣的物種),如果這些新種子夠幸運,能強到與原本的大樹競爭,也遇到適合自己的環境條件而開始萌芽,成長並開花結果,吸引更多不同的鳥類或是哺乳類來覓食,再次帶來更多種子,森林也會在這樣的循環下漸漸的熱鬧起來,此時大概可以改稱為forest fragment了,當fragment繼續擴張,有一天碰了了其他的fragment或是forest island,一個完整的森林生態系就此而生,這大概是到1978年為止Santa Rosa該地的森林如何生長起來的循環,然而,(每個故事都要有個然而),後來The park service(在當時應該是管理森林的中央行政機關)把原本在公園空地吃草的牛通通移除,移除之後草就開始長回來了,長回來的草大多是在保護區成立之前農人們為了飼養目的而移入來自非洲的外來種jaragua(長很高的草),沒有被牛吃的壓力下瘋狂生長的jaragua理所當然的成為很好又非常足夠的燃料,在乾季時就開始上演乾材烈火的戲碼,因此在這種乾季非常長的森林裡面,處理防火事宜一直是很重要的工作。
火燒不一定全然異常,在沒有人為干擾下,有足夠的燃料以及適當的火源條件要燒起來本來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因此要如何處理火燒的平衡就考驗著決策者的智慧了。
關於復育的方法有千百種,決策者到底該引入哪個物種作為復育的樹種,要引入多少以及如何種植都存在複雜的決策過程,還有到底到甚麼程度才算復育成功也需要更多的科學研究投入,人類的力量介入自然復育的過程會直接地影響到之後森林最終樣貌,例如nuclear tree的種類該如何選擇,會影響到被吸引來的動物物種以及他們所帶著的種子種類,另外也可能降低現有的生物多樣性,因為現有的生物物種並不一定是復育區本身該有的物種,而可能是有目的的被引進,當決策者決定要回復到森林原本的樣貌時,也同時代表著這些被引進的物種不該存在在復育後的森林之中。所以核心概念之一還是要呼應上一段Janzen回應為甚麼要保護森林的理由第三點,直接引用原文:
The more important was to save not only a certain number of species, but combinations of species, their habitats and the interaction among them. Furthermore, the number of species in a habitat did not necessarily equate to its value(mangrove can be an example)
當我們以效益主義來看待事情時,會變得只在乎結果,而忽略了更重要的價值。
媒體如何塑造英雄
從發表博士論文開始在學術界建立起名聲,到後來因為Guanacaste project的各種演講跟得到獎學金而讓Janzen聲名大噪,因此吸引來很多媒體記者電視紀錄片爭相採訪,但許多媒體在採訪時其實在最初就會預定自己想要拍攝的內容有哪些,預期受訪者能說出甚麼或是做出甚麼動作,整個有關Guanacaste project的成果雖然不僅是Janzen的功勞,不過卻很容易被媒體塑造出英雄人物的形象,進而導致當提起Guanacaste project,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Janzen,Janzen雖然多次試圖向採訪者反映整個project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但往往看到報導發現反抗只是徒勞無功,而這樣的現象當然也會出現一些對Janzen不滿的人物出現,畢竟真的人紅是非多。這裡直接引用出Janzen在當時跟作者說的一段話,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時代變遷的劇烈啊
I was never taught that when you sit down and read newspaper reports of a historic event that what you're reading is something that was manipulated from the very start.
在現代,整句話應該要反過來寫才合理,應該改成:We really need to be taught that when you sit down and read newspaper reports of a historic event that what you're reading is something that was manipulated from the very start. 太諷刺了,這個時代變遷😭
Area De conservaciõn Guanacaste(ACG)
在第15章中,作者睽違十年後(1996年)重游當地,紀錄下成功成立保護區之後他所見到的地景改變,比較十年前後的差異,可以明顯看到過去原本是牧場的草地漸漸的長回了樹木,除此之外,國家公園的制度也日漸完善,除了保護區的目的之外也有研究、教育與觀光的功能。
ACG的總面積有11倍的Santa Rosa National Park那麼大。 ACG 與其他11個哥斯大黎加國內的保護區包含在sistema nacional de areas de conservaciõn(SINAC)的政府部門之下,這個系統佔了全國25%的土地,也就是四分之一!(說甚麼廢話XD),真的很不簡單。
ACG的總面積有11倍的Santa Rosa National Park那麼大。 ACG 與其他11個哥斯大黎加國內的保護區包含在sistema nacional de areas de conservaciõn(SINAC)的政府部門之下,這個系統佔了全國25%的土地,也就是四分之一!(說甚麼廢話XD),真的很不簡單。
作者說道:在Santa rosa的入口處23種樹木裡面,有18種樹是靠風力傳播繁衍的,大部分是Lonchocarpus,在復育有成之後,野生動物也漸漸較常被看到,於是可以預期的是會有更多靠動物傳播的樹種長回來,不過這過程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目前,Santa Rosa的確是熱帶乾燥林的林相,但Santa Rosa到底是乾燥雨林還是乾燥雨林其實只是過程,他的真面目是否其實是濕潤森林其實一直以來各有擁護者,像Janzen曾經帶學生到Bosque Húmedo,他說此地區原本是半常綠樹主導的地區,現在部分原本被當成牧場,而現在要進行復育的區域種了不屬於原生半常綠樹的落葉樹種,若這塊地維持夠久之後會自然長回原本常綠樹主導的濕潤森林,事實上,許多常綠數種像是Hymenaea, Manilkara, Swartzia在各落葉森林中都有生長的痕跡,但其他科學家不認為此區域會長回濕潤森林的樣貌,因為在殖民時代的圖中(相片或畫圖)看到此地多是落葉樹,這就是復育的一大難題所在,到底我們要復育的是甚麼時候的森林,甚麼程度才算復育成功呢?
突然之間聯想到了之前在地表最強國文課本沒有之一這個粉專上看到登鸛雀樓的解詩文章,裡面有一句話說道:
人的生命只有一個方向,每一個日子都佔去一個重要的位置,走了就走了,走了就不回來了。附上原文連結,怎麼有人可以把詩解的這麼浪漫
花會再開呀,只是,已是不同的花了。
這篇可以跟森林復育做個呼應, 詩中說的是感情的一去不復返,而森林也是一樣的,樹可以再種回來啊,可是已經是不同的樹了,不同的森林結構,不同的動物,不同的交互作用。
另外文章再次提到保護區與當地居民的關係,一片土地的目的要改變,首當其衝的就是原本就住在當地的農人與居民,Janzen在身為保育方的一方與民眾跟地主的溝通尤其重要,Janzen也是少數有能力與大地主談判,有能力讓當地居民信任的決策者,像是他會聘用當地居民或原本的牧場主人作為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像是訓練一些人成為Parataxonomy,這是Janzen發明的字眼,為paramedic+taxonomy的意思,主要工作為幫忙野外樣區工作,例如:辨識、分類、收集物種,畢竟原本是家園的地方,相關的氣候環境跟植物的照顧知識還是比外地人深厚許多,他也不會向地主買完土地後就不再理別人,而是認為需要透過教育當地民眾基本的環境保育知識,將大家納入整個系統裡面才是對整個保護區系統有幫助的做法,不過,對於建立保護區反對的聲音也沒有停過,像是雖然觀光客帶來了錢財與進步,但同時也會提高了當地物價。
另外文章再次提到保護區與當地居民的關係,一片土地的目的要改變,首當其衝的就是原本就住在當地的農人與居民,Janzen在身為保育方的一方與民眾跟地主的溝通尤其重要,Janzen也是少數有能力與大地主談判,有能力讓當地居民信任的決策者,像是他會聘用當地居民或原本的牧場主人作為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像是訓練一些人成為Parataxonomy,這是Janzen發明的字眼,為paramedic+taxonomy的意思,主要工作為幫忙野外樣區工作,例如:辨識、分類、收集物種,畢竟原本是家園的地方,相關的氣候環境跟植物的照顧知識還是比外地人深厚許多,他也不會向地主買完土地後就不再理別人,而是認為需要透過教育當地民眾基本的環境保育知識,將大家納入整個系統裡面才是對整個保護區系統有幫助的做法,不過,對於建立保護區反對的聲音也沒有停過,像是雖然觀光客帶來了錢財與進步,但同時也會提高了當地物價。
Trying to get to the moon on the first shot.
事情能成功多少在最初需要一點野心,Janzen不只有一點,而是很大的野心,書中提到Janzen在1990年開始嘗試ATBI計畫(All taxa biodiversity inventory),但1996年宣告停止,在我今年到哥斯大黎加做野外調查的經驗裡深刻的體會到物種調查的不易,也打從心裡由衷的佩服所有從事野外調查工作的人員、科學家,而ATBI計畫不僅只是紀錄物種還包含:
➤如何區分此物種與別的物種
➤找出該物種生活的地方以及若有需要要去哪裡找到該物種
➤對物種有基本的自然史了解
➤將這些資料公布在網路上可互動的平台
➤如何區分此物種與別的物種
➤找出該物種生活的地方以及若有需要要去哪裡找到該物種
➤對物種有基本的自然史了解
➤將這些資料公布在網路上可互動的平台
在20多年前就有這樣的遠見真的很不簡單,畢竟他是Dan Janzen嘛,還是非常佩服他的想法,這樣的計畫在現在隨處可見,透過公民科學家以及網路的普及還可以進一步降低計畫的執行難度,但在20幾年前的年代真的很難完成,雖然是初次嘗試Janzen並不視此計畫為失敗的經驗,他覺得還不是時候來做這件事,一年後這個想法被美國Great smoky mountains national park採用,成為美國史上最大的生態科學調查計畫。
有學者就評論道:They were trying to get to the moon on the first shot.
在最後一章節提到的小故事非常值得一提,可以參考這篇小短文 How 12,000 Tonnes of Dumped Orange Peel Grew Into a Landscape Nobody Expected to Find,大意為,當時候1997年Guanacaste project還在到處向地主收購土地的階段,其中一塊土地是由橘子果汁公司 Del Oro 所有,Janzen跟妻子Hallwachs想到了一個雙贏的計畫,由Del Oro無償捐贈出土地納入國家公園範圍內,國家公園同時也會提供一塊退化的土地讓Del Oro傾倒他們不要的橘子皮,Del Oro公司同意這樣的做法,傾倒了大量橘子皮在國家公園的土地上,這些橘子皮在6個月內會腐化成土壤的一部分並有超多蟲子長在裡面(完全可以想像),一陣子之後也是飲料公司的對手TicoFruit感到不爽,一狀告上法院,他們覺得Del Oro在破壞國家公園的土地,後來法院判Del Oro敗訴,禁止他們繼續倒橘子皮,但是木已成舟的部分還是繼續留著,就這樣這件事告一段落,直到2013年,Treuer的研究團隊回到當地要去看當時候被倒橘子皮的土地變得如何了,不去還好,一到不得了,他們發現完全認不出來,原本一望無際的橘子皮變成一座充滿攀藤類的森林,而且這片土地的土壤營養程度跟所含的生物量都比當初沒有被倒橘子皮的土地還高出許多,好像醜女大翻身的熱帶版?!
最後,以Janzen在文章中說過的話結束這篇文章,值得注意的是,這是1986年的文章
參考文獻:
Allen, W. (2003). Green Phoenix: restoring the tropical forests of Guanacaste, Costa Rica.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Treuer, T. L., Choi, J. J., Janzen, D. H., Hallwachs, W., Peréz‐Aviles, D., Dobson, A. P., ... & Wilcove, D. S. (2018). Low‐cost agricultural waste accelerates tropical forest regeneration. Restoration ecology, 26(2), 275-283.
Janzen, D. H. (1986). The future of tropical ecology. Annual Review of Ecology and Systematics, 17(1), 305-324.
有學者就評論道:They were trying to get to the moon on the first shot.
讓時間來證明
從2015的空拍圖可以明顯看到,道路左側沒有倒橘子皮、右側倒了橘子皮之間的差別,右邊明顯綠很多,而且也有比較多高的樹 (Treuer et al. 2018) |
最後,以Janzen在文章中說過的話結束這篇文章,值得注意的是,這是1986年的文章
Set aside your random research and devote your life to activities that will bring the world to understand that tropical nature is an integral part of human life. If our generation does not do it, it won't be there for the next.我很感激在今年暑假我的碩士班指導老師Choy給我機會去一趟哥斯大黎加體驗這樣的野外調查,也很感激過程中所有參與的夥伴們,有很辛苦的時刻,很痛苦的時刻、很不安的時刻,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也都是成長的動力,這趟體驗確實增長了我心靈中某些部分,像是比較能做自己,拿捏出自我的界線,對於價值判斷也是不斷修正當中,一切都是個過程,就像沒有人真的知道Santa Rosa最初到底是熱帶乾燥林還是熱帶濕潤森林,人生也一樣,還沒有到盡頭之前,走一步是一步囉。
參考文獻:
Allen, W. (2003). Green Phoenix: restoring the tropical forests of Guanacaste, Costa Rica.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Treuer, T. L., Choi, J. J., Janzen, D. H., Hallwachs, W., Peréz‐Aviles, D., Dobson, A. P., ... & Wilcove, D. S. (2018). Low‐cost agricultural waste accelerates tropical forest regeneration. Restoration ecology, 26(2), 275-283.
Janzen, D. H. (1986). The future of tropical ecology. Annual Review of Ecology and Systematics, 17(1), 30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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